闹得举国皆惊的河南商丘市梁园产业聚焦区的企业被强制关停事件有了新进展。7月27日当日晚,关停梁园产业聚集区辖区内企业的“紧急通知”被废除,位于梁园的数十家规模企业躲过一劫。
不过,除了商丘之外,河南省其它地方被下令紧急关停整顿的企业不计其数。其中造纸、包装印刷、陶瓷、卫浴、磨料、金属回收行业成为停产整顿的重灾区。
作为中央第五环保督察组来河南省督察的重要对象之一,首当其冲的河南商丘出现了一刀切式的关停潮。7月27日,河南商丘梁园区产业集聚区大气污染防治攻坚战指挥部下发了《关于对梁园产业聚集区辖区内企业实施关停的紧急通知》,要求其产业集聚区内所有企业暂停生产。更有甚者,一些饭馆也被要求关闭,导致部分地方出现排队抢购买馒头和面条等生活必需品的现象,影响了当地百姓的生活。
这场被称为“河南史上最严环保月”的行动中,有“磨都”之称的郑州有很多磨具企业停产。有知情人表示,就算一些环保做得好的企业也会受到影响,甚至有一些企业负责人被约谈或拘留。
在卫浴、建陶产业集中的地区,大量企业被要求停产整改。禹州市作为河南地区重要的陶瓷产地,截止7月21日,禹州市卫浴企业已有半数以上企业因环保不达标,进入了停产整顿状态。卫浴企业比较集中的长葛市后河镇,多家卫浴企业已经接到当地环保部门本周日停产整顿的通知,部分浴室柜工厂已经停产整顿。
在造纸与建材等污染企业集中的河南新密,很多纸厂与建材厂进入停产整顿状态。由于恰逢新密创建卫生城市之际,当地连夜市都关门了。
在号称全国经济百强县的荥阳,在12个部门组成联合执法工作组的督导下,南部山区39家石材企业关停整顿。
而河南的废铜企业基本全面关停,仅巩义新昌和偃师亿佳两家企业在运行。
河南这一次应对中央环保督察组缘何如此狼狈,或许与河南地方政府担心在经济下行的情况下大量关停企业可能引发就业和财政危机有一定关系。
早在7月15日下午,河南全省就有多个消息源向外透露称中央环保督察组已经进驻河南,并即将正式开展工作。刚开始,也许企业老板甚至是当地政府官员还以为只是走走过场所,并不以为意。不料中央环保督察组却是动了真格,自7月16日进驻河南以来,地方政府已问责近200人。一时间,河南各地风声鹤唳,涉污企业出现大面积关停潮。
尽管中央加强环境整治从长远来看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政治上也绝对正确,但是随着中国实体经济日益凋敝的现实情况下,地方企业对治理污染似乎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
以此次轰动全国的商丘梁园为例,2016年5月16日,商丘市工商局梁园分局宣布吊销包括宏益纸业、华海纸管厂、丰源包装箱、 商东升彩印包装厂在内的357家企业的营业执照。据悉,被吊销的企业是因为企业已经连续6个月停业或申请执照后6个月未开业。作为首批河南省对外开放重点产业集聚区的梁园尚且如此,河南其它地方的实体经济也乐观不到哪里去。
我们再设想一下,如果“紧急通知”不被叫停,位于梁园产业聚集区包括国药、安踏、九牧王服侍、康师傅、神火铝,雅康药业、华润药业、河南贵友、阿凡提食品、博凯工贸、珍寿实业、三宝漆业、天宏化纤、龙华纸箱厂、华苑印刷包装、安大轻工等数十家知名企业将被迫停止生产。这不仅会给园区工作的数十万人的生计带来影响,还将对地方财政收入构对冲击。
河南的这些情况,正是中国经济的真实写照,全国各地大体相同。要环保企业会死,就业和财政出现双危机;不抓环境,雾霾和水污严重。
虽说梁园这种矫枉过正的做法被紧急叫停,但河南省有很多涉污企业却已经处于停产整顿之中,企业不仅要面临因无法供货被客户转单的风险,还要承担巨大的经济损失。
以天然气隧道窑炉生产线为例,单个企业,停产一次的损失都在二十万元以上,水泥、钢铁行业停产的损失就更大了。而且造纸、建陶、卫浴、石料、水泥、金属回收等企业在停产后还需要投入巨额资金完成整改,对很多企业来说,事实上已经被宣判死刑。
实际上,自从2005以来,河南环保部门一直对污染企业痛下杀手,年年都有大量企业被关停,然而河南的环境却日益恶化。2014年10月24日,有媒体报道称河南60条河流中有5条断流外,还有34条河流成为或即将成为“黑臭”河流,这充分暴露出环保部门不作为或监管缺失问题。当然,近年环保标准逐年提高,造成地方政府无所适从,只好选择了行政不作为,也是环境恶化的原因之一。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有政府提高环保标准和环保部门不作为的原因,政府强行关停企业应不应当给予适当的经济补偿呢?至少到目前为止,媒体方面未有披露任何有关经济补偿的方案。
停产的企业中,大多背负着银行贷款和民间负债,一旦企业完蛋,不仅仅会冲击地方财政和就业,而且会寒了实体企业老板的心,加剧民间投资下滑。
梁园事件难掩当前中国正面临的环境治理与发展经济的尖锐矛盾,随着中国经济加速放缓,中国似乎已经错过经济转型的时间窗口。国人又回到了改革开放之初的窘境——要么要环境要么要生存。
生存和面子问题究竟哪个重要,是摆在党和政府面前的一个重大课题。环境固然重要,但如果大量打工者因此而失去饭碗,天天蓝天白云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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