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打人事件深刻折射出当今中国经济转型的困境:不整治环境会被空气“毒死”,整治了可能会把企业活活“勒死”,企业倒闭造成的失业潮会让很多人“饿死”! 这俨然是一个无法解的局。
2016年7月16日~8月16日,中央第五环境保护督察组进驻河南省,为期一个月。消息传出后,河南人民保护环境的热情瞬间被点燃,各种举报线索龙卷风一般扑向中央环保督察组。不知是否因为举报的问题太过严重,巡视组问责了200名当地官员,并逼出了河南“史上最严环保月”。然而,停产对企业的损失之大,完全超乎举报人想象。而受举报停产的河南南阳骏达印务就没那么淡定了,该企业的法人代表一怒之下打上门去。
打人事件深刻折射出当今中国经济转型的困境:不整治(环境)会被空气“毒死”,整治了可能会把企业活活“勒死”,企业倒闭造成的失业潮会让很多人“饿死”! 这俨然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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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中央巡视组举报被停产,老板一努打砸举报人
7月16日,中央环保督察组进驻河南后,家住河南省南阳市唐河县的居民王强电话举报了骏达印务偷排废水。收到举报后,中央环保督察组于7月18日将关于骏达印务偷排废水的举报线索交办至南阳市环保局,很快,骏达印务宣告停产整治。
然而,举报后没几天,李强和家人却遭到以骏达印务法人代表为首人员的打击报复。7月22日中午11:30左右,骏达印务的法人代表储东等人前往他家所在小区,把李强家门口花瓶砸碎,还把人打伤了。
事发之时,王强家中只有他60多岁的父母,他说:母亲被储东的父亲打了一拳,“就在胸口,都发青了,现在后遗症比较大,经常咳嗽”。王强称,其父亲也遭储东恐吓,“他(储东)拿个大花瓶,恐吓要砸死我父亲”,砸人的行为被邻居阻拦后,储东将花瓶砸到地上,“砸烂了”。
不过,当8月11日晚,记者就此事询问骏达印务法人代表储东时,他却向记者表示,“没有(打人)这回事,现在厂搬到郑州了”,随后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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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煎何太急:只因企业和居民均没有了退路
按照举报人李强的说法,骏达印务公司就在自己居住的小区旁边,污水经常漫到小区,投诉多次都没得到妥善处理。此举是想利用“钦差大臣”驾到的机会,把污水问题彻底解决了。对于李强以公民和受害人身份履行社会责任的做法,我们必须鼎力支持。
但事件的背后发生的这起举报者被胖揍的事件,却发人深思,这也深刻反映出当下中国社会的两难困境。
中国的企业老板必须要清楚,经过30年的“带血GDP”发展模式,中国的环境问题已经尖锐到无以复加的地方。近年来频频发生因环境问题引发的群体性事件表明,老百姓已经对污水遍地流、雾霾遮天日、癌症满天飞的恶劣生存环境忍无可忍。在他们看来,蓝天白云,青山碧水,粗茶淡饭,身体健康最重要。他们完全明白,喝着黑水,呼吸着废气,不到40岁就得癌症,躺在病床上数钱,是多么的悲哀!因此,宁可牺牲经济发展,也不能再容忍破坏和污染环境。
但是对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来说,由于过去几十年地方政府对环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企业赚钱后并没有升级环保设施,而是把多余的资金用于扩大再生产或打点地方官员。如今,政府突然收紧环保监管,令企业措手不及。特别是在经济加速下行的情况下,企业已无力承担由此带来的投资风险,安全风险,环境风险,潜规则风险。
以此次发生打人事件的骏达印务为例,由于近年来中国印刷行业几乎同时遭遇到了惨烈的低价竞争、高企的人工成本、倍增的环保费用和原材料疯狂上涨的沉重打击,印刷企业的命运其实已经不在企业老板手中。很多企业老板用一辈子的积蓄换几台昂贵的进口印刷设备后,不仅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应对眼前的危机,连银行的贷款也难以按时偿还。这个时候,一个举报电话可能导致老板彻底破产,不跟你拼命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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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血GDP终酿成难解的死局
原本环境保护与发展经济是并行不悖的,但过去三十年中国政府过度追求GDP,导致环境保护被人为地搁置一边。当发生环境污染事件时,地方政府往往为了GDP而保护企业,漠视老百姓对生存环境的诉求。结果经过二十年高速发展后,我们突然发现,中国经济已然不可持续。因此,客观来说,本届政府加强环境保护是在替上几届政府还债。
另外,中国企业家对环境的漠视和政府官员的不作为是导致环境加速恶化的两大推手。
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很多企业家在环保方面是有原罪的。他们中很多人并没把环保放在心上,为了做大做强,只知道一味扩充产能,从没想过更新环保设施。很多老板即便是安装了排污设备,但为了节省成本,也仅仅是政府人员来检查时应付一下,平时就偷偷排污,断子绝孙的事情干过不少。更让老百姓气愤的是,一些企业家赚得巨额财富后,有的搬到远离污染的一线城市,有的甚至将财富转移到欧美等国,享受大洋彼岸的优越生活环境,哪管当地艰于呼吸,癌症爆发的老百姓死活!
关于中国当前的环境困局,如果一棒子打在企业身上,也有失公允。尽管中国的环保标准业已非常宽松,但政府环保部门不仅不认真执法,反而借助GDP为掩护,将环保作为谋利的工具。他们在面额不菲的糖衣炮弹下,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有甚者,由于腐败成风,一些贿赂政府官员的重污染企业不会被查处,而花费巨额成本做排污处理的企业因不愿再花钱打点,往往被查处停工。这就是中国的污染越查越污,不可治理的重要原因。
最终,导致了今天这个难解的死局。
三十年经济成就举世瞩目,可是有谁知道环境破坏是何等触目惊心,百姓的生存状况是何等岌岌可危!经济是发展了,可老百姓除了住进高价房、呼吸毒雾霾、喝着富养水,吃着添加剂,还要随时面临下岗失业的结局外,似乎什么也没有得到。
对绝大多数排污的中小企业来说,当前的环境已经不容许它们继续排污,而下行的经济更是无法承担昂贵的环保设施,未来的出路只有一条——倒闭。
企业老板和平头百姓辛辛苦苦忙忙碌碌三十年,到头来才发现原是一场梦,而最受伤害的还是企业主和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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